[楼诚/诚楼]蜿蜒 4
明诚做了一个梦，梦里他开车送明楼去机场，帮他拿行李，陪他托运，又送他到安检口，临了还帮他取下脖子上的围巾，“我帮你叠好放在这个夹层里，等下了飞机记得戴”
明楼觉得好笑，抓住忙着帮他整理领口的手，“这么担心，为什么不一起走？”
明诚抽回手第三次检查随身的行李，头也不抬，“大少爷，都走了谁来处理这么一大摊事？”
“那就办完一起走”
“学校两周前就已经开学了，明大教授再不去上任可真是有违为人师表”明诚把护照塞进他手里，趁人不注意飞快的亲了他一下，“最多两个月，我保证”
明诚醒来便忘了这个梦，顺带也丢了他与明楼最后一次相见的记忆。肖医生说他的失忆并无规律可循，人类的老年痴呆总是忘记最近的事情，活在久远的回忆中，而他的大脑就像拼图，左丢一块，右扔一块
问一个失忆的人他忘了哪些事情毫无逻辑可言，明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忘记了哪些事情，但他觉得事态大概是有些严重的，因为几个月后当他从超市回到家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蹲在楼道口抽烟，约是等了好一会儿，地上已有两三个烟头。明诚已经戒烟许久，不免觉得味道有些呛人，他咳嗽了两声上前，“崔先生，明家就是这么教你的？”
明台应声抬头，扔掉烟蒂一把抱住他，“阿诚哥，我想死你了”
五十多岁的人，宛若三十年前的那个青年，大学放假回来飞奔抱住刚下班的自己，彼时身后总会传来不满的声音，“怎么从来没见你想想我？”，青年回头扮鬼脸，“缺钱的时候自然会想起大哥的”
明台是在午后到的，睡了个午觉起来，明诚已经在厨房忙碌，他的手艺仍然是本帮菜的风格，浓油赤酱，担心明台在北京呆久了吃不惯，转头便看到对方就着红烧狮子头的酱汁下了半碗饭，不由失笑，“小祖宗，慢点吃，没人跟你抢”
明台嘴里塞满了饭，还努力扒着番茄炒蛋，“北京都没有正宗的上海菜，我只要一想到家里做的红烧肉和罗宋汤，就馋得直流口水”
“谁让你来也不事先说一声”明诚看到明台的夹菜的筷子略微停顿，估摸着八成章立是说过的，只是自己已经忘了，明台不戳穿，他也就继续装作若无其事，“最近有对上海夫妻来开了早餐摊头，明天我去给你买四大金刚，他家的粢饭做的很地道”
“还是阿诚哥待我好”明台夹了一个肉圆放进明诚碗里借花献佛
明诚看着碗里的菜，想起自己进明家的第一晚餐桌上就有这道红烧狮子头，当时明台在盘子里挑挑拣拣，末了用筷子戳了一个最大的递到阿诚面前，笑得一脸灿烂。彼时他们还不知道阿诚与他们不同，甚至连阿诚自己都不知道
蝾螈兽的外貌与人类并无不同，加上阿诚被遗弃时尚在襁褓之中，就被当成了人类的弃婴留在孤儿院内，后来又被桂姨误领了回去。长大之后明诚回想起养母的性情突变，才明白其中缘由，大约是他与邻居家的孩子打架磕破了额头，伤口不小，养母当时仍待他如亲子，忧心忡忡担心留疤。可不出两日揭开纱布换药时，阿诚的伤口已全然长好，光洁的额头上丝毫看不出两天前的痕迹，可能就是那时候开始起疑的吧
桂姨开始虐待他，用一切随手可用的工具在他身上留下各种伤口，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些伤口在一周内恢复如初。再后来，明家姐弟无意间撞见了养母打骂他的场面，赶走了桂姨，将他收留在了明家
很多年后明楼谈起这段过往，说是感到后怕，他收紧拥抱明诚的胳膊，像是怕他凭空消失一般，明诚则轻拍他的后背，“我也很庆幸大哥没有放弃我”
许是因为幼年时吃了不少苦头的缘故，阿诚的发育期来得很晚，那时他已经在明家生活了四五个多月，优越的伙食终于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皮包骨头，明镜下班总是带回双份的甜食，晚上明楼也会教他认字读书
那段时间，明台爱上了鸭血粉丝汤，家里总是备着新鲜血块，处理过的鸭血很干净，并没有明显的气味，可阿诚总是觉得不舒服，像是一直有东西挠着他的心窝，痒得难受，夜深人静时那股气味便更是勾人
在莫名丢了两次血块，明台在晚餐上发了脾气之后，明楼终于在厨房堵到了小偷，明楼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局面，他被阿诚眼里的冷漠惊到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，手扶在案板上，不慎被一旁未收好的菜刀划破了手指，几乎是一瞬间，他看到阿诚扔下手中的血块向自己扑来，眼里的欲望呼之欲出
无神主义者明楼在那一刻几乎认定阿诚肯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，他看着阿诚盯着自己流血的手舔了舔嘴唇，觉得脊背发凉，他只得将握住划伤自己的那把刀举在身前，祈祷大姐和明台不要出现
阿诚比明楼小足足七岁，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力气，竟然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刀，将明楼反手压在灶台上，温暖的舌头舔过伤口
“阿诚”
“阿诚”
“阿诚”
明楼被压制，又不怕吵醒其他人，只能压低声音叫他的名字，锁住自己的力道明显轻了一些，继而彻底松开了。明楼转身，身后的少年神色依旧恍惚，似是想要克制自己嗜血的欲望又忍不住那腥甜的诱惑，明楼不敢动作，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，许久，阿诚像是下定决心般用之前夺下的刀划破自己的左手手臂，再抬起头时，已经恢复成了明楼认识的那个少年
“大少爷，对不起，我这就走”
明楼终于意识到那天他带走阿诚时，桂姨为什么在身后说了那句不着调的话，她说，“兽可是要吃人的”
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将怀里阿诚抱得更稳一些，顺嘴回道，“可人又何尝没有杀过兽”
“这么晚了，你打算把全家都吵醒吗？”明楼拉住阿诚，随手扯了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布帮他止血，“学校那边已经同意了你的入学申请，阿诚这终究不是一个大名，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姓，明诚，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？”
明楼简单收拾了厨房里的血迹，看着少年惊讶的表情，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，“不用急着回答，你可以慢慢考虑，现在给我上楼睡觉，记住，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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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早饭四大金刚：豆浆、油条、大饼、粢饭～～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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